文•趙嘉崇
最近,瑞士公投不廢核,他們為何放聰明了?筆者認為他們自知其核電廠的安全性世界第一;話要從 10 年前說起。
2007 年,我去歐洲推廣「嚴重事故分析、或然率風險評估」的理念,專訪的地點是瑞士德廷根的貝茲瑙(Beznau)核電廠,一個小型壓水式核電廠,位在阿勒(Aar)河人工島上,自 1969 年 9 月起發電。
「你要多安全,核能就可多安全」
瑞士另外兩個核電廠的關鍵人物也來聽演講,這是一個成功之旅。但萬萬沒想到這次行程又引出了其他極有意義的、且具有影響世界的議題。午餐時,招待用餐的安全經理,是核能界的大師級人物。他告訴我,貝茲瑙核電廠剛剛獲准,只要安全,可以一直延役;這令我大吃一驚。
瑞士這個國家的民族性,包含德國人的貫徹與法國人的不屈不撓,就是這個原因,瑞士人把核電廠安全加強到極致的地步。
背景原因是,在 20 多年前,美國核管會委託美國橡樹嶺國家實驗室研究核電廠安全最弱的一環;結果是,核電廠最怕的就是電廠全黑(station blackout),會使核衰變熱無法冷卻,這是真正致命的原因。無法冷卻,鈾燃料棒就產生高溫與氫氣,氫氣一爆炸,災難就開始了,所以保持冷卻核衰變熱的機能是核電廠安全的要旨。
針對這個,瑞士人是吃了秤鉈鐵了心,設計一套極致安全的堡壘式(Bunker)衰變熱冷卻系統,可說不怕天災。當時的我聽了這些,除了感到震懾之餘,心中甚是佩服,正應驗了美國「核動力海軍之父」李高佛(Hyman Rickover)上將的名言:「你要多安全,核能就可多安全。」
更近震央的女川沒事,福島卻出事
所以從核安的尺度來看,瑞士核電廠是極為安全的,而福島卻站在這個尺度的另一端。
因為核電廠的安全設備需要有電才能啟動運轉,一般情況是由廠外電源供應,但若天災超嚴重,使得外電的供應中斷時,就要靠廠內的緊急用柴油發電機來供電。引發福島核災的海嘯也摧毀了廠內的柴油發電機,就得靠最後一道防線的大電瓶,供應緊急需用的電力,使得安全設備得以運轉,電瓶可以維持幾個小時,一旦電池耗盡就呈電廠全黑,災難就開始了。
日本女川核電廠知道了這點,就拼命加強。東京電力公司旗下的福島電廠 6 個機組則是相應不理。同一海嘯到了兩個地方,一個地方因為已準備好,沒讓海嘯造成電廠全黑而安全無恙,使得女川核電廠平安無事,但另一地方的福島,準備不足就造成世界級的世紀大災難。
2011 年 3 月,福島出事後,我立即與日本方面日夜電話連繫,我已知東京電力公司的人完全沒有把握住核安的重點;在完全沒有冷卻水的狀況下,3 個半小時後,核鈾燃料棒開始熔毀,若還等不到冷卻水,7 小時後壓力槽會熔穿。當然,福島當局嘗試從頂上斷斷續續灑水,有點幫助,但他們仍再停了 14 小時還沒有注水,卻忙著要向中央請示作法。他們對核電安全與核電廠嚴重事故的認知和瑞士比較起來,大大不同。
(本文作者為美華核能學會前會長、《核子工程與設計(Nuclear Engineering and Design)》編輯)
本文出自核能簡訊 164 期 2017.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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